[轰出]可以喜欢你吗?

*师生pa,撞梗致歉

*情节俗套陈旧

*ooc


绿谷拍了拍手,细碎的粉末从指腹上散落成一小团白雾,他把课本理成一摞竖起来在讲台面上卡得整齐夹在腋下,那么今天的课就上到这里,他带着笑意的视线绕着教室飞了一圈,扫过那颗半红半白的脑袋时并没有过多停留。


教室门关上时发出清脆的咔哒声淹没在屋内瞬间迸发出的欢声笑语里,他的耳朵还是捕捉到了那无比熟悉的脚步声,不紧不慢地跟在身后。


又来了吗。


绿谷抱着课本穿过狭长的走廊,一路上不断有学生向他问好,嬉皮笑脸的男生互相推搡的女生,他都一一笑着点头回应。拐过走廊的最后一个转弯,办公室的牌子悬于三米外,他只要默不作声地推开门走进去,一切就结束了。他本该这样做。


“轰同学有什么事情吗?”


绿谷转过身努力保持着声音的平稳,按在课本上的指甲压得发白。教师办公室的走廊独立于楼的最西侧,嘈杂喧闹声闷闷地透过墙壁从远处传来模模糊糊像隔了层水膜。窗外风扑过树叶时窸窸窣窣的声音倒是格外响亮,有股淡淡的槐花香味飘了进来。


明知故问,他想。


白衬衣的少年站在原地望向他神色晦暗不明,风拂起他红白的发丝摇晃着遮住半张脸颊。没什么事情我就先回去了,绿谷的脚却鬼使神差般向前迈了一小步,现在他们之间只有一臂远了。


少年怔了怔,异色的瞳孔里有点光亮闪耀起来,他低着头视线向下落进那对祖母绿宝石中,薄薄的总是抿成一条线的嘴唇缓缓吐出几个字。


“可以喜欢你吗,绿谷老师?”








如果说刚刚毕业就来到雄英高中成为了班主任的绿谷出久有什么值得骄傲的事情,那大概只有两件:他的导师是世界闻名的数学家欧鲁迈特,以及,他解开了一位学生的心结。


绿谷开学没多久就注意到了轰焦冻。这位年级第一的推荐入学者与其它同学格格不入,总是孤僻地坐在窗边望着天空中飘来飘去的云朵愣神,阳光将他左脸颊暗红的伤疤染成淡粉。四月的阳光是温暖柔和的,绿谷却觉得脊背发凉。


周末的家访没有见到家长却从独自在家的轰那里得知了过往的种种--他如何承载着家族的期望,如何被规划好了每一步的路,如何过着不受自己掌控的生活。他说他喜欢云,倘若能化作一朵云漫游天际无拘无束自由自在,多好。说这话时的轰焦冻看起来满不在乎,放在腿上的手却越攥越紧直至指甲深深嵌进肉里。


“那不也是你自己的人生吗?”


好脾气的绿谷老师一反往常地发了怒,可怜的笔记本被卷成筒又被拦腰挤扁。


轰同学做自己就好了,不要因为别人强加于你的希翼而驻足不前,人生是你自己的,要对自己负责啊!


激动到脸颊红扑扑的绿谷一口气说完才意识到失礼连连道歉,对方却仿佛恍然大悟似的嘴巴微张,一黑一蓝的眼睛倒映着他的身影,绿谷那时的的确确是从那对眸子里看到了名为希望的光。




但是,世事无绝对。



如果说绿谷老师有什么值得烦恼的事情,那只有一件——



--把亲手拯救出来的少年推入另一个深渊该怎么办?








绿谷把面前批改完的厚厚一摞练习簿推到一旁捏了捏眉心,他现在简直精疲力竭,精神和身体都是。他方才在某个字迹工整解答全对的本子上看到了一行字,整整齐齐地写在末页右下角本该由老师们签署分数和评语的地方--“喜欢你”。


绿谷本不用费神去查找这位淘气学生的姓名,做班主任的一年间他已将每个人的笔迹都烂熟于心。可这字迹过于熟悉,熟悉到他的心突突地疯狂跳了起来。绿谷颤抖着手指翻到扉页,像是为了验证他的不安,他最不想看见的名字安静地躺在那里:轰焦冻。


“丽日老师,你说如果有一个人知道你们之间不可能,却还是每天都对你说喜欢你,是为什么呢?”


坐在绿谷对桌的年轻女教师被突如其来的提问问得一愣,盯着绿谷打量了半晌,突然噗嗤一下笑出了声,怎么啦小久老师,收到了班上小女生的告白?哎呀呀年轻真好呀!


绿谷还没来得及说出否认的话,他红透了的脸抢先于声音替他表了态。饶有兴致的视线从四面八方汇聚到他的身上,带着蠢蠢欲动的好奇。已经有好心的老师开始替他解起了围,青春期的女生很容易悸动,绿谷老师这么年轻帅气也不奇怪。


“不、不是的!是我的一个朋友的事情……替他担忧,所以想要帮助他……”


绿谷的头越垂越低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变成了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嗫嚅--我的一个朋友就是我?


丽日收起了打趣的目光,托着下巴看向绿谷,还夹在两指间的水性笔在她脸颊上戳出一个浅浅的凹陷。


“我想,那大概是因为她真的很喜欢很喜欢你吧。”


明明知道不可能却还是忍不住去喜欢,飞蛾扑火般身不由己。也许她也希望可以从这份沉重的爱慕里解脱,但是感情这东西从来不是人们自己可以控制的啊。


不过啊小久,茶发的女教师望着他神情严肃,手指轻轻敲了敲桌上摊开的教案,她压低了声音却放缓了语速。


“我们学校的规矩,你知道的吧?”


“嗯。我明白。”


绿谷报以丽日一个灿烂的笑容示意自己没有乱了方向,对方松了口气似的冲他笑了笑继续伏案疾书后,绿谷才收起已经有些僵硬了的表情,怅然若失地望着那一摞练习簿。


五月的风沙沙地吹动树叶,从窗口飘进来一瓣小小的槐花,轻飘飘地落到了最上方那本册子“轰焦冻”三个疏朗的字旁。绿谷拾起那朵洁白的小花注视了片刻,一股飘渺的淡香传来,他几乎忍不住想要放进嘴里尝尝是不是真的如传闻所言的清甜。伴随着一声叹息,花瓣无声地降落在废纸篓的底部。





他在期待些什么呢?


老师和学生,明明是绝对的死线。









74次。


绿谷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记录这个。每一天每一天,从高二开学至今,他的学生轰焦冻已经对他说了74遍同样的话。也许是在课间也许是在午休又或者出其不意地出现在他回家的路途中,每一次都像是上好了发条的钟表般精准字字不差--可以喜欢你吗,绿谷老师?


谎言如果讲了一百遍连说者都会信以为真,那听者呢?


起初绿谷还能够做到面不改色目不斜视,可他慢慢发现自己竟期待起了每天的“告白时刻”--今天会是在哪里,在什么时候呢?


渐渐地他无法直视那对异色眸子不断避开那如影随形的目光,渐渐地他主动追寻那漂亮的眼睛渴望着视线落到自己的身上。


有种难以言说的感情在他的心里生根发芽茁壮成长,当绿谷惊觉,一切都已为时太晚,种子已经变为参天大树根深蒂固无法撼动。


还好长达四十天的暑假开始了。已经有两周没有看到他,14天没有听到那熟悉的声音,336个小时没有--他在想些什么?


绿谷趴在床上头埋进枕头里,屋内凉丝丝的空调冷气吹不散他脸颊上滚烫的温度,八月的夏蝉聒噪地扰乱他的心跳。他把手里读了一半的《青春期恋爱指南》合上丢到一边,翻下床决定去洗个脸冷静一下。


这样不就像是,自己才是陷入苦恋的人吗?


书上说,青春期的感情就像一阵风,来也无声去也无形,也许他那涉世未深的学生的感情会随着夏日的结束,同日渐式微的温度一同消失在最后一声蝉鸣声中。


绿谷打量着镜子里的自己,水珠从湿漉漉的墨绿发梢滴落打湿了印着字母的白色体恤,他皱紧眉头苦思,难道是因为平时的穿衣风格还没有摆脱大学生的稚气才会引来祸患?


一声短信提示音打断了他的思绪,短信只有寥寥几个字:


「老师,我有不会的题想要请教,可以请你来xx商场的一楼咖啡厅吗?」


署名,轰焦冻。


绿谷叹了口气,哪里有这样强硬的求人帮忙?


他想了想,从衣柜里拽出几件衣服对着落地镜来来回比划。也好,借机让他的小学生认识一下自己仪表堂堂的成年人一面,意识到自己是个青春已逝的老男人然后趁早死了心。









当轰焦冻在他面前晃了晃两张还有十分钟就开演的电影票时,他才意识到自己上了当。


他认认真真地洗了澡换上自认为很成熟的白T和格子纹的外搭,临出门前仔细检查了一遍橡皮铅笔小尺和草稿纸都有装好,这才背着明黄色的双肩包匆匆忙忙地掩上门跑向地铁站,仿佛他才是那个参加暑假补习却要迟到的高中生。


“轰同学,欺骗老师是不对的!”


绿谷推开对方递过来的冰摩卡,上气不接下气地喘着说完有点赌气地转身就走,背后比他高出一头自然力气也比他大得多的学生却紧紧拽住了他的手腕。


“绿谷老师,这是我打了两周工攒钱买的票。”


唉……


他应该先教育他我们学校不允许学生打工,还是该先质问为什么要买情侣厅的票呢?


情侣厅的座椅说宽不宽说窄不窄,刚刚好够放下两人的包再让大腿隔着薄薄的布料轻轻贴上。座椅的两侧还贴心地延伸出一块围挡将两边的视线隔离,每一个长椅都像是独立的包厢,为里面的恋人营造了独属自己的小天地。


绿谷人生二十三年第一次进入情侣厅,通过两人若即若离的腿传来轰焦冻身体的温度、过于隐秘安静的空间都让他坐立难安,可又不好意思要求对方把包放在地上,只好一声不吭地紧盯大屏幕装模作样地看着滚动播放的片前广告。


轰焦冻借着屏幕不断闪烁变化的光注视着身旁的绿谷,直到对方终于被炙热的视线烤到浑身不自在偏过头小声问是不是自己挤到了他,并努力把身体往外侧挪了挪,也不顾他可怜的背包已经被挤成皱巴巴的一团。拙劣掩饰紧张的方式引起了轰一声轻笑。


“你笑什么?”


“没什么。只是觉得绿谷老师今天特意打扮了一下,有点开心。”


绿谷就像被人捏住了尾巴的猫瞬间炸了毛,刚刚挪开的微小距离在他激动的反驳声中回到了原点。


“我、我是想让你看看我是个成年人!”


“不对,不是特意想让你看,只是,啊虽然一开始的确是想让你看……”


啊啊,天啊,他究竟在说些什么?


绿谷转过身捂住脸不敢去看轰焦冻,脑袋里乱成一团浆糊,在他的不知所措中屏幕上缓缓浮现了电影的大标题。灯光彻底灭掉了,一切陷入黑暗之中。


故事很老套,女主人公在一次出海航行中遇到了风暴,船沉入大海无数人命葬海底,她却幸运地被人鱼救起。人鱼带她寻找陆地,在朝夕相处中她却发现自己无法自拔地同来自海洋的另一个物种相爱了,当最后她们终于看到了海岸线女主人公却不愿意回到陆地。


影片的最后,前来寻找解救女主的家人们齐心协力杀死了这条蛊惑人心的丑陋怪物,片尾曲伴随着女主跪坐在岸边怀抱着倒在血泊里的人鱼的悲痛大哭声缓缓响起。


昏黄的灯光悄然亮起,影院里不断传来低声的啜泣,绿谷捂着嘴试图把哽咽压回喉咙里。轰焦冻默不作声地递来一张纸巾,他接过来擦掉流个不停的眼泪,真丢脸居然在学生面前哭了。


起身离开时,他又听到了那句已经可以倒背如流的话,声音低低的像是害怕他会又一次哭出声--可以喜欢你吗,绿谷老师?


绿谷忽然想要大喊好啊,他的感情如同电影里发狂的大海在他心里卷起惊天怒涛。好啊,好啊,好啊,那句不顾一切的允诺几乎要挣脱桎梏飞出牢笼时,有人急急地从他和轰焦冻之间挤了过去,两人被瞬间涌上来的人潮分开接着越隔越远。


他身不由己地随着人群的步伐向前走,伸长脖子左顾右盼努力寻找着那本应格外显眼的红白发色,偌大的影院里人头攒动熙熙攘攘,他找不到他。当终于走出影院,走廊里明晃晃的灯光刺进他的眼里,他才站在原地打了个激灵。


他在想些什么?


他忽然发起抖来,刺骨寒意顺着头顶的空调冷气直钻进心里。他突然不想等轰焦冻找到自己了,绿谷扒开人群头也不回地向出口跑去。


不处于同一世界的人们当然有权利相爱,只是最后会拥有怎样悲惨的结局,大概是从最初就被注定好了。他们能做的只是在号角吹响前尽力去爱,在迷惘与绝望中可怜地享受最后的欢愉。


是了,他可以被处分被革职,他可以为了这份感情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可他有什么资格毁掉一个前途无量的学生,毁掉他的人生?



绿谷!


背后传来的一声急促的呼唤,没有敬语不加修饰的直呼其名。


他没有回头,握紧了包带一刻不停地向前飞奔。




那是绿谷整个暑假最后一次听见轰焦冻的声音。








再开学时,燃烧了整座校园的红枫为“三行诗”比赛致以绚丽的落幕。这场本是为了高三文科生们打气的活动却被一位高二的理科生夺得桂冠,学生们议论纷纷奔走相告,那展览在西走廊教师办公室外的优胜作品下永远都有攒动的人头。


绿谷抱着课本费力地从一团团扎堆而立的学生中挤过去,刚进办公室丽日老师--他们班的国文老师,就兴奋地扑了上来,接过他手里的东西迫不及待地开始了邀功。


“小久,你看到走廊里的三行诗冠军作品了吗!”


他茫然地看着激动得脸颊微微泛红的女老师摇了摇头。他的世界里只有自己的学生和数学题,他甚至都不知道这活动是什么开始的。


“你猜,冠军是谁?”


他又摇了摇头。


“是我们班的轰焦冻噢!”


这下绿谷不摇头了,丽日的嘴巴仍一开一合赞美之词不断洋溢而出,绿谷却听不清她在说些什么,耳边嗡嗡的轰鸣声愈来越响,他的心里咯噔一下,轰焦冻?


开学已经两个多月,他一如既往地上课批改备课,日复一日沿着既定的轨迹不断向前。唯一不同的大概是,再也没有紧随身后的一个小尾巴,和那句低沉迷人独属于他一人的,可以喜欢你吗绿谷老师。


尽管有时绿谷会在讲课时不争气地故意盯着轰焦冻看,对方也只是面无表情地看回来,时不时低头在笔记本上写下记录,认真听课的模样看起来波澜不惊。


你看,书上说的都是真的。轰焦冻这错误的悸动果然随着日趋渐降的温度,悄无声息地销声匿迹了。


同样随着天气一天天变冷的,还有绿谷的心。


青春期的喜欢可以说来就来说走就走,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可已经离开叛逆期太久的他又该如何处置这份无处可放的感情?


黄昏时分,最后一位老师同绿谷告过别后,绿谷又在座位上等了一会儿,确定四下无人后才背起包鬼鬼祟祟地来到了展板下。映入眼帘的熟悉笔迹无声地昭告了白天丽日老师的话的准确,优胜者的确是轰焦冻。


   


             螃蟹在剥我的壳,笔记本在写我。 

                漫天的我落在枫叶上雪花上。

                          而你在想我。




绿谷呆立在展板前觉得心脏被攥紧,喘不过气。他这位优秀的学生是怀着怎样的心情写下这份短诗的,他不得而知,他只知道现在、此刻,铺天盖地的愧疚和痛苦即将将他淹没。


白天丽日老师的邀功以 “对啦校长先生说请你去他办公室一趟” 的通知结束。绿谷一颗心怦怦直跳以为自己龌龊的感情终于被发现要迎来审判,忐忑不安地走进校长室,笑眯眯的校长看着他满脸期许--你们班的轰焦冻是个好苗子,努力培养一下,我校今年也有机会出状元了。


寂静的走廊里突然响起的脚步声吓了绿谷一跳,猛地转过身却看到了情书的主人斜挎着包,从阴影里一步步朝他走来。


几乎是本能的,绿谷又想要逃跑,事实上他的脚已经先于思考动了起来。然而跑了几步之后,他停了下来,背对着轰焦冻轻轻拍了拍脸颊,然后转了过来看着少年表情认真。


“轰同学,你之前说的事。”


像是做了什么重要的决定,他紧闭着眼深吸了一口气。


“如果你能考上东京大学,我们再说!”


轰焦冻看着说完连耳朵都染上一丝绯红的老师,眼睛因为诧异瞪圆,他不可置信地向前跨了一大步,双手紧紧把在眼神飘忽不敢看着自己的绿谷肩上,仿佛害怕他会再次逃走。


“真的?”


“……真的。”


当绿谷被欣喜若狂的轰焦冻紧紧抱在怀里,他没有反抗安静地把额头抵在对方的胸口,烧红了天空的夕阳翻腾着蔓延进走廊落在他们身上。



他是为了他好,他没有做错。



至于未来的事,未来再说吧。









“轰同学,还有两个月就高考了,你可不可以认真一点!”


绿谷用笔轻轻敲了敲桌对面望着窗外漫天飞舞的雪花发起呆的轰焦冻,他们坐在绿谷家松软的沙发里,暖炉烤得屋里暖融融的,气氛确实过于慵懒了。


轰焦冻收回视线,尽管他的老师根本舍不得用劲,他还是装模作样地轻轻揉了揉脑门,然后满意地看到一瞬间紧张起来的绿谷一脸自责地伸出手想要替他揉揉。


他抓住那只手,不顾对方的挣扎紧紧握住。


“有什么关系,反正我一定会考上东大。”


“就那么自信?”


“嗯。毕竟绿谷还在等我,考不上怎么行?”


绿谷放弃抽回被紧握的手,用另一只胳膊挡住脸试图遮住不断蔓延上来的绯红。他的学生不仅成绩优异,情话技能也是满级。


在高二的三行诗比赛中大放异彩的轰焦冻引起了校方的高度重视,决定单独为其开设每周六的额外辅导,务必保证他能顺利地独占鳌头为校争光。而开小灶的任务,顺理成章地落到了这位未来状元的班主任绿谷出久头上。


“话说回来,要叫我绿谷老师啦!”


不知不觉间两人私下的相处模式变得愈来愈随意,轰焦冻常常直呼其名,绿谷起初还一本正经地纠正他,慢慢地他心里的小声音哀求着,你看这样多亲密?于是他很偶尔才会再提起礼貌、尊师等古板陈旧的说教。


“好啊。绿--谷--老--师--”


半红半白发色的少年坏心眼地压低嗓音,故意拖长声音,每个字都绕着绿谷的耳畔转来转去,撩拨得他心里昏昏欲睡的小鹿迈开蹄子到处乱撞。


时间像脱缰的野驴飞速奔跑,一转眼每周六的单独授课已经持续了6个月,高三的生活也已经走向尾声。



分别在即。



一阵轻笑后,轰焦冻又埋头专心地研究起线条错综复杂的几何题,屋里只听得见笔尖摩擦纸面的沙沙声。窗户上不知何时蒙上了一层模糊的白雾,窗外黑沉沉的天空下依然大雪纷飞。



绿谷揉了揉眼睛。



雪花似乎透过玻璃飘进了他的眼里,冰冷湿润。








毕业典礼那一天人群熙熙攘攘,落英缤纷,每张洋溢着对未来憧憬的脸颊都被染上浅粉。绿谷站在教学楼的门口,看着樱花树下被女生团团围住的轰焦冻,异样的刺痛突然爬上他的心头。他抽了抽鼻子,空气里似乎弥漫着一股酸味。


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绿谷跑了起来。这次不再是背对着他渐行渐远,绿谷朝着轰焦冻的方向急切地,飞速跑了过去。


女生们看到有老师的出现纷纷嬉笑着一哄而散,却又各自躲到了树后路灯旁满怀好奇的打量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绿谷气喘吁吁地刹住脚步,双手撑在大腿上弓着背大口喘息着,太狼狈了,他想。


等他终于缓过劲来,抬起头发现面前人的白衬衣已经惨不忍睹地只剩下第二颗纽扣。


还好,还在。


于是他又一次紧闭双眼深吸一口气,伸出了一只手--可以给我你上衣的第二颗纽扣吗?


好啊。


一颗带着体温的纽扣被轻轻地放到了他的手心里,纽扣的主人不冷不淡地说了一句等会见,就留给绿谷一个背影走向礼堂。


没有想象中漫天飘落的樱花,没有热烈的拥抱,没有喜悦的笑颜,没有,什么都没有。


绿谷握着手里的纽扣愣在原地,看着轰焦冻逐渐变成一个黑色的小点,他甚至连头都不曾回过一次。


直到坐在礼堂里听完一个又一个枯燥冗长的致辞看完一个又一个无聊又尴尬的节目,绿谷仍然还没有缓过神来。


一片黑暗里,他悄悄张开手心,那颗纯白的纽扣安静地躺着,来自距离轰焦冻心脏最近的,上衣的第二颗纽扣。


一股酸涩悄悄爬上绿谷的鼻子,他这赏味期只有三年的恋慕终于变了味吗?


台上的主持人扯着嗓子兴致高昂地喊着,下面有请以全市偏差值第一的优异成绩考入东京大学的学生代表--轰焦冻,为大家做毕业致辞!


灯光下缓缓走上前来的那人已经换了一身贴身的西装,右侧的头发一丝不苟地向后梳起,站在舞台的中央俨然是顶尖的精英模样。


不看,他才不想看见他。不听,他才不要听他讲话。


绿谷可以闭紧双眼,可以握住双耳,可他却关不住那颗疯狂跳动几乎要脱离胸腔的心脏。


他几乎想要冲上台去大声质问他,为什么如此冷漠平淡,为什么如此不以为然,难道曾经说过的话都是假的吗?


在他的胡思乱想里,掌声雷鸣响彻礼堂。轰焦冻的演讲已经结束了,而他一个字都没有听进去。



直到掌声渐渐平息,礼堂重新归于寂静,那位优秀的学生代表仍站在原地,视线扫过台下乌泱泱的人群在某个方向定格,他重新拿起话筒。



“今天在这里,我想要表达我对一个人的感谢。”



小声的窃窃私语从绿谷的两旁响起,这部分发言并不在安排之内,老师们交头接耳不明白这位状元在搞些什么。



“是因为他,才会有今天的我。”



绿谷抬起头,正撞上轰焦冻凝视着自己的目光。他是怎么在几百个人里找到自己的?



“谢谢你,绿谷老师!”



压抑的窃窃私语渐渐变成了议论纷纷,稀稀拉拉的掌声礼貌性地响起很快又停下。



“然后,除此之外,我还有一句话想要对你说。”



绿谷猛地站起身来,礼堂内人们的视线瞬间聚集在他的身上。



“绿谷老师--”



看着台上朝自己笑得温柔的轰焦冻,他突然知道即将要发生些什么了。



而他感觉自己已经等这一刻等了很久。



“--现在,我可以喜欢你了吗?”




于是绿谷把双手圈成一个喇叭放在嘴边,在陡然炸开的嗡嗡议论声中,拼尽全力地朝轰焦冻喊道--




“可--以--!”





他们等这一刻,都已经太久太久。




-fin.-






===========

文中轰焦冻写的三行情书出自武汉大学第二届三行诗比赛获奖作品。


这篇写了一半的时候看到了池雀太太的《先生,好きになんでもいいですか?》,感受到了神仙和凡人之间的差距。

想着干脆不要发了吧,但是转念一想现在不发以后就更发不出来啦,于是。

人还是要不断学习不断努力呀!> <

评论(24)
热度(380)
© 梨榠|Powered by LOFT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