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出]ECHO

*个性事故

*BGM:I Really Like You-Carly Rae Jepsen

*ooc

 

 


 

01.

绿谷是第一个发现事情不对的人。


他转过抵达学校大门前的最后一个拐角,不出意料在电线杆下寻觅到熟悉的脸,轰同学挎着包没睡醒似地微微眯缝着眼,风撩起发梢露出他好看的侧颜。绿谷控制不住自己上扬的嘴角,脚步加紧语气欢快,几乎是迫不及待地朝那人奔去。


 

“早上好,轰同学!”

 


那天清晨云翳密布,一片阴暗惨淡的鸽灰色却偏偏破了个口,漏出来的那缕光不偏不倚照在轰的身上,他就在一片朦朦胧胧的淡金色里转过头望向绿谷神情淡然,接着,他回道——

 



“早上好,轰同学。”

 





 

02.

轰焦冻的桌前里三层外层围满了人,圆圈的中心峰田与轰面面相觑,脸上少有的严肃。他眉头拧在一起眯着眼思索片刻,一本正经地对轰说,我喜欢大胸姐姐!

 

吓——!

 

人群发出一声倒吸冷气的声音,无数双眼睛紧盯着轰,后者却只是一贯的面无表情一言不发看不透在想什么。就在有人要出声打圆场时,他们的池面轰焦冻开了口,神情冷静,声音低沉——

 

“……我喜欢大胸姐姐。”

 

形象破裂,尽在一秒之间。

 

峰田在轰阴沉着脸站起身之前嗖地跳下椅子一溜烟蹿走,池面滤镜也不好用了吧,他这样坏笑着躲在绿谷身后只露出一个脑袋。绿谷努力憋着笑一个劲冲轰摆手,算了轰同学,算了算了。

 

轰盯着他没有说话,僵持了一会后又乖乖坐回了位置上,两只手交叉握在一起有点赌气似地望着绿谷。议论声在他周围响起来,他没去细听那些叽叽喳喳的声音在讲些什么,他的视线越过人群牢牢地锁定在三排外墨绿发色的人身上。终于他终于慢慢走过来,人群像被摩西分开的海水自动向两侧退去,绿谷站在了他的桌前。

 

“早晨上学的时候就察觉了……轰同学,是中了个性吗?”

 

他垂头看向他,泪腺发达的男孩眼里仍有刚才强忍笑意时产生的几点眼泪。

 

轰点点头,一边重复着绿谷的问题一边飞速用铅笔在笔记本上刷刷写道。

 

“中了叫做ECHO的个性,现在没办法讲话,只能重复别人对我说的话。”

 

绿谷两只绿眼睛看着轰没再出声,只轻轻指了指他的铅笔,他了然,递出铅笔的同时把本子转了个方向。于是绿谷弯下身在轰那行字下面一字一句写道,那解除的方法呢?


转角圆润笔画稚嫩,那行认真的提问同轰清瘦劲挺的字迹对比鲜明,像是他自己和轰的性格般截然不同。

 

“有人能够主动说出我想说的话。”

 

默默围观两人书写对话的A班众人此刻纷纷摇头叹息,完了!轰同学平时就沉默寡言,一个连被鬼吓到时表情都不曾有一份改变只是“哦”了一声的人,他能讲话时她们都常常猜不透他在想什么,现在想要仅仅凭借神情和动作推测出他的思绪怕不是比拔一根相泽老师的胡子还难?

 

爆豪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留给人群一个倔强的背影,他耳朵可是竖得很高,此刻听到同学的惋惜发出一声恶劣的嘲笑,哈,反正平时半边混蛋也不怎么讲话,没差吧!

 

轰还没有表示,上鸣先举了手,我说不定能解除轰的个性!

 

耳郎翻了个白眼小声嘟囔一句就凭你,上鸣也不理睬脸上挂着难以压抑的兴奋挤到轰的桌前,笑着大声说道。

 


“你现在一定在想——


 

——爆豪可真讨厌啊!”




相泽老师抵达现场时,他只看到一个露出白痴傻笑的上鸣,和不断重复着他讲课内容的轰焦冻。

 





 

03.

午饭成了一个问题。


让朋友们聊天轰一字一句重复未免强人所难,把轰单独抛开留他一人吃饭又过于残忍。

 

助人为乐的班长挺身而出,没关系绿谷你去吧,就让我来陪着轰共进沉默的午饭!绿谷却摇了摇头看看轰又看看饭田,露出他一贯的活力满满的微笑,没事儿的饭田同学我来就好!饭田还想说些什么,轰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摇摇头又点点头,于是饭田推推眼镜感慨着友谊的伟大转身去找丽日了。

 

他们站在食堂窗口前,人潮汹涌蛮不讲理地剥夺了人与人之间本分而礼貌的空间。绿谷侧头询问,身体却先于声音抵达,两条手臂轻轻接触又瞬间分离,他过分谨慎地掩藏着那无法言说的小鹿乱撞。

 

轰同学,体温好高啊……

 

绿谷但愿他的神情照常运转,再抬起头,轰仍盯着窗户上贴的食物照片看得出神。

 

啊啊……果然是自己过分在意了,不小心的肢体接触什么的本来也不是什么大事。

 

眼看下一位就排到自己,他甩甩头轻轻拍拍轰的肩膀——隔着一层薄薄布料的安全区域——待轰看向自己他指了指荞麦面的照片。轰却摇了摇头抬起手指向绿谷,又像是意识到什么似的另一只手狠狠拍了下自己的手背,两手合十做了个抱歉的动作。

 

绿谷笑着摆手没事儿啦我不在意,便转身冲着食堂阿姨伸出两根手指,要两份炸猪排盖饭定食,谢谢!

 

他们端着一摸一样的午饭勉强挤开人群坐下,绿谷道了一声我开动了便举起了筷子。轰夹起两块猪排放到绿谷的碗里,绿谷也没拒绝,眨眨眼还给他盛在小碟子里的抹茶红豆大福。

 

周围的喧闹嘈杂似乎与他们无关,他们只是坐在那里安静而专注地吃饭,偶尔视线相对,绿谷像口中塞满瓜子的仓鼠脸颊鼓鼓地露出一个微笑,嘴角还粘着一粒米饭。轰正喝着味增汤似是呛到了猛烈咳嗽起来,绿谷一惊手忙脚乱地从口袋里翻出纸巾递过去。之后的时间里他的视线就一直粘在了自己的餐盘里,再不曾抬起头来瞧瞧对面那对祖母绿的眼。

 

也许是因为闲聊的缺席他们很快结束了用餐,两人放完餐盘轰向窗外望了一眼便收回视线,绿谷却捕捉到他那短暂的一瞥,问道,要出去走走吗?轰重复着他的话点点头,两人便一前一后离开了。

 


“呜哇,这相处模式简直像我爸妈一样……”

 

自始自终在不远处密切关注着两人举动的丽日终于忍不住对饭田道出心声,“我爸爸有时看着书忽然抬起头看了看茶几还没说话,我妈妈就问他是要喝水吗 。”

 

饭田闻言又推了推眼镜,望着两人离去的背影赞叹道,“不愧是绿谷和轰,他们的友谊真叫人敬佩!”

 

丽日看着他那被感动了的模样把后半句话咽回了肚子里,默默切起盘子里的汉堡肉饼。

 


一个人只凭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就能明白对方的意图,除了朝夕相处一起共度无数时光的老夫老妻外,大概就只有无比关注着彼此的人能够做到了吧。

 


……那两人,说他们交往很久了我也信啊。



 

 

 

 

04.

他们背对背而立,闪着金属光泽的墨绿色机器人包围圈仍在不断缩小,绿谷的手臂已经开始隐隐作痛。他咬紧牙用余光瞥去,薄薄的一层冰霜正在轰的左臂上不断扩散蔓延——没有时间了!

 

沉重的铁器每踏出一步地面都在震颤,它们仍在步步逼近。绿谷的后背紧贴着轰,隔着战斗服感受到对方过高的体温和呼吸急促下身体的起伏。他抬头,旗杆就在五米外,那代表着胜利的红旗在离地面十米的空中随风飘动发出微弱的呼呼抖动声,似乎在嘲笑着他们对于近在咫尺的猎物却无能为力。

 

绿谷仍警惕着眼前的敌人,他没有回头只说句我去取旗,话音刚落便冲了出去嘴里大吼道,轰同学!

 

与此同时轰嘴里仍在重复着他的话脚下却没有含糊,他一跺脚,数丈冰墙拔地而起直向旗杆斜刺过去,而绿谷踏着那愈升愈高的寒冰向旗帜狂奔而去。

 

结束了!

 

绿谷手里扯着旗子顺着冰落回地面,在测试结束的号角声里,两个人大口喘着粗气面面相视,八颗,也许十颗白牙都露了出来,绿谷笑着和轰击掌,太棒啦!

 

轰一只胳膊抹掉额头的汗,望着绿谷嘴角上扬,眼睛里的温柔大概只有此刻倒映在里面的人能够看到。太棒了。他低声重复到。

 


在观测室里看完战斗全程的切岛愣了愣自言自语道,不光绿谷知道轰在想什么,轰也知道绿谷在想什么啊?芦户在旁边附和道,是吧,我都怀疑这两个人是不是其实都中了‘能看透人心的个性’。

 

“不过既然绿谷能猜透轰的想法,轰的个性怎么还没能解开啊?”

 

“因为要‘一字不差地讲出轰的想法’才行啦,真是严苛的个性呢!”

 

“什么!那轰岂不是永远都无法开口说话了?!”

 

切岛吃了一惊,额头上两根角似的尖尖头发不自觉垂了下来,他完全沉浸在未来的新星英雄,又帅又强大的轰焦冻居然要一辈子重复他人所言的悲痛中,直到梅雨在他身边gero一声补充道。

 

“个性时效三天哦,明天就可以恢复了吧。”

 

……切岛软趴趴耷拉着的角又立起来了!

 

他重新盯着大屏幕——那上面刚结束战斗的两人已经肩并肩向场外走去——太好了,他两手握拳,真希望有天我也可以和队友如此默契!

 

不过,他视线在两人的背影上停留一阵,他们靠得是不是有点近?

 

本人也许并没有注意,可旁人看来他们之间的距离未免过分亲密——大约比一拳之隔还要少,是两人垂在身侧的手背随着身体摆动时刚好能够擦到的距离。

 

切岛摇摇头,也许为了默契首先就要变得没有间隔吧!

 

他最后看了一眼绿谷和轰,整整战斗服向训练场走去。

 

 





05.

绿谷并不知道他的同学们在想些什么。

 

此刻他正抱着课本站在轰的房间外,手悬停在门上犹豫不决迟迟不落。距离约好一起学习的时间已经过去十分钟,而他站在原地突然丧失了进去的勇气。

 

他陪着轰一起度过了无声的三天,虽然必要时可以靠手写或是打字交流,但大多数时候他往往能够猜到轰的想法,胜率大概……百发九十中。

 

起初他以为两个人相顾无言会尴尬,毕竟一起吃饭一起学习却一句话也不讲未免有些奇怪。然而三天过去他却发现这样的相处于他们而言好似日常般自然,一切都顺理成章,他们仿佛两个恰好对彼此严丝合缝的齿轮顺应着时间不断转动,只不过从前运转时会发出咔哒声而现在被按了消音键。

 

他仍在纠结,门却向内打开了,轰穿着件白T恤出现在门后,发梢湿漉漉的还滴答着水。屋内榻榻米的桌上一边铅笔本子已经整齐摊开,与其对称的另一侧空白一片只等着另一人来将其铺满。

 

轰把门敞开侧身在一旁望着绿谷,异色的眸子凝视着他仿佛在说,来都来了,不进来吗?

 

唔……

 

绿谷认命似地垂下头,抱着课本的手臂不自禁收紧了些,小声说了句晚上好便乖巧地走进房间坐在矮桌前。他们席地而坐默契地一同打开数学课本钻研起图像扭曲的函数题,绿谷盯着书页上线条纠缠在一起的图像思绪却飘得很远。

 

倘若他想从轰的嘴里听到他一直以来梦寐以求的话语,留给他的时间已经所剩无几。明天个性就会解除,睡醒之后一切都恢复如初,像是灰姑娘的水晶鞋随着午夜十二点的钟声消失不见。他是沉默寡言的轰同学,而他仍是在他身侧互相鼓励一起进步的好朋友。

 

那句话,他该说吗?

 

靠着个性获得虚假的满足,用齿轮不再转动的代价?

 

他的铅笔无意识地在纸上画着线,直到手机叮咚响了一声,他一惊铅笔尖咔嚓一声折断在白纸上留下一小团墨灰色痕迹。他低头去看屏幕,九点零三分——两小时五十七分钟是他最后的期限——轰同学来信:

 

还好吗,绿谷?

 

需要我帮你讲解吗?

 


他猛地抬头,轰正撑着下巴望着自己,他看到自己惊慌失措的脸出现在那片温柔的云母灰和孔雀蓝里。绿谷抓起手机飞速打字,没事我没事,轰同学还请继续学习!啊莫非我打扰到你了?对不起对不起,一不小心想事情出了神……

 

明明被剥夺话语的人不是他,为了对方着想他也变得缄默不言,而那碎碎念的习惯却顽固地顺着指尖随着接二连三的消息向轰冲去,势不可挡。

 

他还在敲个不停,一只手出现在他的视野里轻轻拽了拽他的手机,他抬头对上轰的视线,轰摇摇头把早就写好的一行字举给他看——我很好,冷静点绿谷。

 

像是被从头顶浇了盆冷水,扑灭了他心里焦躁不安的火焰,绿谷看着轰仍在等待答复的神情赶快挤出个微笑,用口型无声地答道,好的!轰又不放心地盯着他看了几秒才轻轻笑了下,又低下头对付着穷凶极恶的数学题。

 

绿谷的笑容在他低下头的一瞬间分崩离析。他真的撑不住了。

 

说吧,他对自己默念道。

 

错过这次机会,可能再也无法听到轰同学对我说那句话了。

 

他心跳如雷鸣,怦怦怦,小心翼翼地抬头窥视,对方仍专注于数学题,半干的红白发丝柔软地垂下遮住眼睛,怦怦怦。

 

我很冷静。他想。

 

就算从此以后再也无法做朋友,但至少在那之前我还曾感受过一刻的幸福。

 

说吧,绿谷出久,说吧。

 


他最后给自己打气, 深吸一口气,大声喊道:

 


“我喜欢你!”

 





 

06.

他不敢抬头。

 

“我喜欢你。”

 

他听见轰重复着他的告白,声音低沉,颤抖。

 

而后房间陷入死寂,无人出声。

 

绿谷盯着本子上方才神游时无意识涂抹的一团黑糊糊乱糟糟的杂线自嘲,是早就知道此情此景于是事先把自己的心情画好吗?


他啪地合上本,沉默而飞快地铅笔橡皮一样样往笔袋里装,空气沉重得令人窒息。不要落下东西免得叫人疑心是为了再见面找的借口,快点收拾好自己滚出去吧。他过于紧张橡皮从手中脱落,咕噜噜地一口气滚到他不敢正视的人的脚边,在那里刚刚好稳稳停住。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拾起那块圆滚滚的闯了祸的橡皮,却只攥在手心里没有递过来。绿谷紧盯着轰的手不敢讲话,牙齿狠狠咬住下唇,疼痛刺激着他的大脑——就让肉体更痛些吧!他企图用最愚蠢幼稚的办法忘却胸腔里如刀割般的痛楚。

 


轰同学刚才的声音在颤抖,果然还是觉得很恶心吧。

 

轰同学现在的表情是什么样呢,一定是嫌恶愤怒吧。

 

轰同学……不,他大概已经不能够再称呼他为轰同学了。

 


绿谷终于收拾完,魂不守舍地站起身侧过脸低声道句晚安便跌跌撞撞向门口跑去。橡皮就留下吧免得以后见物思人,走吧走吧,跨出这道门,从此以后做一个陌路人。他宛若一个逃兵丢弃盔甲狼狈不堪,而他的确是输了,输给了感情,败给了个性。

 

然而他没能出去。

 


他的手腕被拽住了,力道之大箍得他吃痛地小声吸了口气。


 

而后他听见曾经的轰同学在他身后开了口,声音低沉,颤抖——

 




“我可以吻你吗?绿谷?”

 

 


 

那是曾经的轰同学。


也是未来的男朋友。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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脑洞源自希腊神话里的森林女神Echo。

想着不要写告白了,结果……啊还是告白好啊,告白真香!

最后,感谢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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