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作向

*ooc

 

 

 

好甜。

 

轰焦冻吸了吸鼻子，望向身侧的绿发少年。后者正捧着粉红色的甜甜圈啊呜咬下一大口，满足地发出一声含糊不清的赞叹，全然没发觉唇边已经蹭上一圈乳白的糖霜。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清甜的气味，馥郁却并不惹人讨厌。不如说，轰其实有些喜欢这种味道。闻起来很好吃的样子。让他想起春天新摘的草莓，缀在奶油蛋糕上面。

 

“绿谷，”他指了指自己的嘴角，递去一张纸巾，“这里，沾到了。”

 

“啊、谢谢！”绿谷擦拭完，有点不好意思地朝他笑了笑，“轰同学推荐的这家店果然很好吃呢。”

 

“你喜欢就好。”在分别的岔路口，轰将怀里替友人抱着的一纸袋甜甜圈交还原主，有些踌躇地开口：“……下周日，也许我们可以去另一家店，那家抹茶点心味道很棒。”

 

“好啊。”绿谷又一次道谢后挥了挥手，“今天很开心，明天见，轰同学！”

 

萦绕在身旁的甜味渐渐淡了下去，轰望着绿谷渐行渐远的背影，站在原地悄悄皱了皱眉。

 

一般来说，甜点会有这么强烈的气味吗？

 

以后还是不要去这家店了。

 

 

 

第二天，轰刚一走进教室便闻到一股似曾相识的甜味，随着他向座位走去，离绿谷的距离每缩短一步，那甜味便更浓烈一分。

 

讲台前空无一人，已经响过上课铃的教室里仍然洋溢着一片欢快的讨论声，大家对于相泽老师第一次迟到的原因津津乐道——譬如他是不是在来的路上看见了猫。

 

同绿谷互相问好后，轰本已在座位上乖乖坐好等待上课，可他实在好奇绿谷身上的甜味是怎么一回事……他喷了同款甜甜圈味香水吗？也许是被氛围所影响，又或许轰焦冻从来不是一个将疑惑憋在心里的人，也因此，他做出了为数不多让他后悔的决定之一：走到绿谷出久的桌旁，问个清楚。

 

背对着门口的轰焦冻自然不会看到相泽老师黑着眼圈拉开门的样子，他也无法在教室瞬间安静下来的时刻把已经说出口的话语收回，于是，每一个在场的人都清清楚楚地听到了他那略微上扬的语调：

 

“绿谷，你好甜啊！”

 

 

许多年后，轰焦冻也许会想不起那时他说了些什么，A班的同学又调侃了些什么，但他决不会忘记那个早晨，在陡然炸开的哄笑声中，绿眼睛的少年是如何在一秒钟内涨红了脸。

 

午休时他向绿谷解释完，诚恳地请求原谅，好脾气的绿谷却反过来安慰他道：没事儿啦，我知道轰同学不是故意的。随后又低声补充道，我个人不太喜欢用香水……啊，不过之前欧尔迈特限定包装的香水我倒是买了一瓶收藏！

 

原来如此。轰焦冻点点头嗦了一口荞麦面，在心里暗自将香水从礼物候选表里拉入黑名单。

 

星期二的时候，他开始觉得不太对了。

 

绿谷身上的甜味依然存在。就算是沾染上甜甜圈的味道，未免也太久了些吧？更糟的是，轰发觉自己开始频繁地出现心悸，手心出汗，无缘由的紧张等症状－－往往发生在闻到那奇异的甜味后。

 

在治愈女郎的亲吻和人畜无害的Google之间，十五岁的单纯男孩选择了上网检索，面对一屏幕令人心惊胆颤的术语深思熟虑二十多分钟后，他一脸沉重地向友人宣布：

 

“绿谷，我可能得病了。”

 

“相思病？”

 

坐在椅子上的绿谷仰着头尚在有些吃惊地努力消化信息，一旁的上鸣倒是抢先替他作了答，意料之内地换来一声哀嚎：

 

“教室里禁止下冰雹！！！”

 

“是这样啊，从前天傍晚吃完甜甜圈开始的吗……”听完轰的表述，绿谷捏着下巴思考片刻，有些不太肯定地提出了另一种可能性：“嗯……会不会是这个甜味的缘故？也许是某种个性……之类的？”

 

“话说回来，你们一直在说的甜味究竟是什么啊？”上鸣又一次没忍住插了话，他揉着脑袋有些哀怨地看向他们，“我在绿谷身上什么也闻不到啊？”

 

“欸？”

 

“嗯？”

 

他们望着上鸣，异口同声。

 

 

＊

 

“哎呀，果然是那个吧～”一直默默关注着这边的芦户走了过来，声音压抑不住的兴奋。

 

“什么？”

 

“那个啦那个，让人陷入恋爱的dokidoki个性！”她掰着手指把轰提到的几种状况数了一遍，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你看，轰的症状完全就是恋爱中的人才会有的嘛！”

 

“欸——？！”

 

兴许是觉得绿谷还不够害羞，粉红皮肤的女孩又兴致冲冲地补充道，“而且只有轰才能闻到你身上的味道，果然是轰中了个性吧，喜欢上绿……”

 

“啊啊啊啊啊！可、可以了芦户同学！”绿谷差点没咬到自己的舌头，他慌里慌张地拼命摆手矢口否认，“恋、恋恋爱什么的，我们只是好朋友，对吧，轰同学？”

 

“……噢。”轰极其配合地点点头，低声重复道：“只是好朋友。”

 

他平静地站在一旁看着三人闹作一团，在一片喧闹声中，也许连他自己都没有发觉，心里某个极深极深的地方，倏地掠过一阵轻微的刺痛。

 

下午的实战课，他被分配同绿谷对战。规则倒是简单：只需使对方失去行动能力就算获胜，场地却罕见的是一间封闭的单人病房，病床上还摆了一个假人——要是误伤它便会立刻被判出局。据欧尔迈特说，这是为了训练他们在狭小空间解救人质并迎敌打斗的能力。

 

轰不得不在躲闪绿谷快速密集的拳头与横踢的同时操控个性攻击，却又要谨慎地克制程度以免将假人冻成冰雕。擅长远距离大范围攻击的轰焦冻在这样一个逼仄的场地本就已处于弱势，更要命的是，随着几个回合过去，依然难分胜负的两人都开始气喘吁吁，飘散在密闭空间里的甜味在此时成了致命的弱点。他呼吸越是急促，吸入浓度越高，鼻腔间皆是那股甜滋滋的味道，想不分神都难。

 

“你在想什么？！”

 

话音未落，轰还未来得及作出反应，整个人已被按在地上，右手反剪在背后，被绿谷用加了个性的双手牢牢地握住了手腕。他的脸颊紧贴着地板，看不见绿谷的表情，但他能感到骑坐在自己身上的少年已经精疲力竭，紧绷的大腿肌肉甚至在轻微颤抖。可即便如此，他依然小心地将个性控制在不会弄疼他的力度。“你输了。”他说。

 

他在心里轻轻叹息一声。太温柔了。

 

而有时，温柔并不是一件好事。

 

他猛地翻身，形势急转直下，这次换做绿谷的背部紧贴地板，道道冰凌从脚踝延伸至脖颈紧紧地将他束缚，他双手撑在绿谷的肩侧俯视着他淡淡地说道：“是你输了。”

 

绿谷躺在原地微微喘息着，也不恼怒，只抬眼看他微笑：“果然轰同学很厉害呢。”

 

在些许冰晶颗粒落下的空气中，那股甜味愈发清冽，他被蛊惑了心智，竟缓缓低下头去。

 

“到此为止——！那么获胜者是轰少年！”

 

欧尔迈特雄厚高昂的声音从头顶传来，他这才如大梦初醒，猛地从绿谷身上弹起，匆忙消除个性后将扶他起。他有些尴尬地不去看对方，绿谷却像个没事人一样同他聊天：“轰同学刚才怎么走神啦？”

 

“……闻到甜味，突然想起今天忘记带草莓牛奶了。”

 

事实证明相泽老师那句‘变圆滑了啊’所言非虚，大半年的雄英生活后，轰焦冻也已经能够面不改色地随口编造一个理由——觉得你看起来很好吃之类的话，他是绝对不会说出口的。

 

“果然如此吗……”绿谷停下了脚步，声音渐渐低了下去，“抱歉，都是因为我的缘故，影响到轰同学了。”

 

轰转过身，看到一张满是担忧与内疚的脸，明明中了个性的人是他，眼前这个男孩却总是擅自往自己身上揽责。他预感到即将有什么他不愿意听到的话将要被说出，而他已来不及阻拦。

 

“这周五放学我们就去那家店，看看该怎么办。”

 

绿谷稍微后退了几步，望着他，做出了最后的宣判。

 

“在此之前，我们还是暂时先保持一定的距离吧！”

 

 

＊

有人戒烟有人戒酒，轰焦冻怎么也没料到自己有一天会栽在‘戒甜’上面。

 

他倒是曾在午休时听到女生们围在八百万的桌前叽叽喳喳地讨论着‘戒糖’，时不时蹦出些高深莫测的词语：“美拉德反应”，“AGEs”最后一群人齐齐地发出一声感叹：戒糖实在太难啦！

 

的确很难。

 

轰甚至怀疑这是某种新型的毒//品，有着摄人心魂的魔力。不再靠近绿谷后，他的症状非但没有缓解反倒愈发严重，尤其当他看到绿谷同他人有说有笑亦或肢体接触时，一种可怖的绞痛便席向他的心脏，他不得不攥紧胸口的衣服。而大多数时候他则处于一种怅然若失的状态，度秒如年地等待着周五的傍晚。

 

原来戒断反应如此痛苦。晚间的树林里洒满了他奔跑的汗水，寝室垃圾桶里摞起草莓牛奶的空纸盒，桌上堆满了摊开的习题簿……没用，没用，没用！他想要再吸一下那甜丝丝的味道，想要同绿谷面对面地说话，想要待在他的身旁……不，不行，他不能。残存的理智占了上风，再忍忍，他告诫自己，不要辜负绿谷的一片好意。

 

他打开line想要同他聊天，盯着屏幕半天却不知该说些什么。真是奇怪，几天前他们还热火朝天地聊到半夜，现在他竟找不出一个话题。难道现实生活中的交流减少，无可避免地会对网络上的互动产生沉重打击吗？

 

“周五晚上见。”

 

他敲了又删，最后只憋出短得可怜的一个句子，发出的瞬间就跳成已读。回复却在几分钟之后，对面同样惜字如金：

 

“嗯，晚安！”

 

轰把手机扣在枕边，拉灭灯光躺下来。快了，再有不到40个小时他就可以摆脱这讨厌的上瘾症状了。

 

然而在他内心深处，有个小小的声音向他发问：

 

你上瘾的，真的只是这个甜味吗？

 

 

 

＊

星期四的晚上，轰失眠了。

 

他惊觉自己竟在害怕明天的到来。现在他尚且有个性做挡箭牌，而当这层庇护不再存在，他该如何面对自己，又该如何面对绿谷？

 

他上瘾的只是甜味吗？不，当然不是，他从未对什么突然出现的味道一见钟情，自始至终他喜欢的只有一个。

 

绿谷出久。

 

他只是喜欢绿谷出久而已。

 

在此之前，轰焦冻从未喜欢过谁，更不知道这份感情的滋味原来并不如书上所写的那般美好。恋爱是甜蜜的？不，应该加一个限定语，只有两情相悦的恋爱才是甜蜜的。一厢情愿的恋爱不过是未成熟便被采下的果子，又酸又涩，令人苦痛。

 

轰记不清这份喜欢是从何时开始的。也许是考执照前他微笑着给自己打气时，也许是在电视上看到轰炎司的直播他握紧他的肩膀安慰他时，又或许更早，在夏日合宿一起玩枕头大战时就已经萌芽……绿谷出久擅自闯进他的世界后便未曾离开，而他早已习惯有他在身畔分享喜怒哀乐的瞬间。

 

绿谷与别人不同，他是特殊的、独一无二的存在。可是对于绿谷而言，他也是那个能够在心里占据一方领地的特别的人吗？

 

他不知道。他所清楚意识到的、也是最令他难过的一点就是，绿谷出久并不想与他有除了‘朋友’以外的关系－－不然他也不会当着众人的面说出“只是朋友”这样的话了。

 

风顺着未关严的窗缝挤进屋内，带着雨的气息发出嘶嘶的低语。他爬起身走向阳台，在玻璃门闭合的瞬间，有几滴雨珠顽强地落到了他的脸上。树枝在黑夜里以一种惊人的弧度晃动着，叶片哗啦响动一阵后便打着转儿飘向了远方。这场秋雨下完，天气定会转凉了吧。

 

轰站在原地看了一会。直到寒意爬上脊背才缓缓走回被窝。

 

绿谷出久是一个温柔的人。他不想使他为难，更不愿成为他的负担。

 

该如何做，他已经有了结论。

 

 

 

＊

他们于黄昏时分抵达那家甜甜圈店时，老板娘正端着托盘弯腰将新出炉的粉红色圆环往铺着吸油纸的台面上摆放，见他们进来直起身露出一个微笑：“怎么样，已经开始交往了吗？”

 

“交往什么的，不可能的吧？”轰感到一股莫名的烦躁在胸口蔓延开来，他露出了体育祭向绿谷宣战时的表情，连声音都变得阴沉：“比起那个，快点把我身上让人恋爱的个性解除。”

 

老板娘闻言怔了怔，随后爆发出一阵爽朗的大笑声：“哈哈哈哈哈哈什么啊，居然什么都不知道就领着人来吃了吗？”

 

她扯过玻璃柜台上立着的宣传画册，指着商品名称下面的介绍部分说道：“喂喂，好好看清楚，我们家的招牌草莓甜甜圈的确是有添加个性，可是没有让人强制恋爱这种东西的哦！

 

他们凑过去研究，却只看到几行简洁的白色小字：

 

如果能闻到特殊的气味的话，恭喜你，恋爱之门正向你敞开噢！

如果没有闻到的话也请不要灰心，不如来尝尝我们特制的巧克力甜甜圈，忘掉忧愁！

 

正直周五的傍晚，店里人来人往颇为热闹，轰环顾一圈才意识到这里的顾客大多是附近的女高中生，也有一部分是如胶似漆的情侣，像他们这样两个男生来的……今晚还没有发现。

 

他有些尴尬地咳嗽一声，转过头，绿谷正捧着笔记本飞速记录着什么，他听到他小声嘀咕道：“还有这样的个性啊……”

 

“这是什么意思？”轰点了点那个字体夸张的‘恋爱之门’几个字，问。

 

“我的个性是控制分子啦。费洛蒙，那个可以传递信息的化学物质，我赋予了它的分子气味再让其加速运动扩散开来……”

 

她看着面前两个十五岁男孩脸上渐渐露出了‘？？？’的表情后，笑着拍拍手解释道：“简单来说，就是吃下草莓甜甜圈的人会散发出一种特殊气味，只有他喜欢的人才能闻到哦！”

 

“所以，其实中了个性的人，”她手指在空中画了一个圆圈指向绿谷，暧昧地拉长了声调，“是你哦，绿－发－小－哥。”

 

轰有些难以置信地看向绿谷，视线相对的那一瞬，他意识到老板娘并没有在说谎。那对祖母绿的圆眼睛里满是惊愕，在他看清绿谷是否脸红之前，秘密被揭穿的男孩猛地用笔记本挡住了自己的脸。从被捏到变形的本子后传来他低声的道歉：

 

“一不小心就喜欢上轰同学了……对不起。”

 

“不，为什么要道歉？”轰又惊又喜地轻轻去拉绿谷的手腕，他想要看着他的脸诉说情愫，认定自己被拒绝的少年却暗自用了个性，他拽不动，急了，语速快了起来，“绿谷你听我说其实我也……”

 

“咳咳、抱歉打扰一下，让我把个性解释完你们再继续哈！”老板娘双肘杵在柜台上饶有兴趣地打量着他们，那个红白发的男孩看过来的眼神简直像两道冰刀，无声埋怨着她不会读空气。

 

“但是光是吃下甜甜圈，对方也不是百分之一百能闻到味道的。”

 

她晃了晃手指，故作神秘地最后宣布道：

 

“只有两情相悦的人才能闻到噢！”

 

 

“欸？”

 

“哦！”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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轰：话说回来我半个月前就有去吃过，绿谷你什么都没有闻到吗？

绿谷：我，我也以为那是你的香水……

老板娘：气味只能维持七天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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